東施效顰

話說隨手找個九十後,問問他們最怕聽到什麼歌。大抵非這一首莫屬。

被香港考評局選中作為香港中學會考(以及後來的中學文憑試)聆聽考試預備時間音樂的綠袖子 (Greenleeves)。

從前的英文聆聽考試,是依照各試場各自運作的系統,以紅外線方式向考生作出廣播。但因為90年代中期(沒記錯是95年,我好似是第一屆),未改名的香港考試局,將英文聆聽考試改以大氣電波的方式,於香港電台作出廣播,以便統一各試場的考試程序。又基於香港的廣播條例,聲音廣播不能中斷超過15秒,於是讓考生翻閱題目、作答長問答的那些以分鐘計的空檔時間,便會播出一些純音樂。除了「藍色多瑙河」之外,出現次數最多的,應該要數這首被譏為「香城中學校歌*」的綠袖子了。

本來考評局採用的版本,是首英國倫敦愛樂管弦樂團演奏的版本。不是要擦前宗主國的鞋,此曲奏來樂韻悠揚,不徐不急,好歹聽著來答題,或是閱讀題目,都不會感到突兀,甚至可說是舒泰自在。只是,坊間的補充練習,甚至考評局自己出版的試題集,可能礙於版權問題,只能以其他版本濫竽充數。本來無甚不妥,但是很多時候,出版商忘了midi 有種先天的刺耳特質,並沒有意識將音樂聲音調校得比考試聲帶細小。更甚者部分出版商會以電話待接的單調鈴聲作為音樂,缺了副歌段落,只是一味重覆主旋律,搖身一變成了催眠曲。苦了莘莘學子。

* 考評局的聆聽試卷多附有情境,以便學生依照相關條件寫作實用文。以虛構城市「香城」及一系列以「香城」為基地的機構最為馳名。故此歷屆考生均將此曲譏為「香城中學校歌」甚至「香城城歌」。

神秘人

以前常說的一句「神秘人搵你」,最近又一次很想把它放在口邊。

在工作場所,我的位置與公用電話最為接近。我聯想起在飛機上,坐在緊急通道旁的乘客,是有義務在緊急通道使用時,協助飛機乘客離開機艙的規定。

某程度上,我是這房間的接線生。

我常遇到的事,是一接電話,便被認為是對方想找的人,滔滔不絕的說出自己想說的事,而我毫無插咀的餘地。到我找到空位攝入,說明自己不是對方想找的人,對方的即便表現出被捉弄的語氣,好像我故意要他向一個陌生人和盤托出自己底細一樣似的。

另外,就是接到要找不在現場的同事。

「佢開緊會喎……」

「哦!」我還未說完,對方便收線。不過十分鐘後,又收到同一個人的來電。

「不如你留個聯絡方法丫!」有些機構員工當然會留,不過機構名長得嚇人,一張memo 都寫不下。

也有的直接說「唔駛喇,我一陣再打來啦。」結果又是我接第三第四第五次電話。

同事回來,我說有人找他,他問起是誰,我好想用十幾年前流行的用語:「神秘人搵你!」

神秘人,間中表露一下身份吧,好嗎?

自然而然

「一代不如一代」「八十後乜乜物物」這類說話,我們常常掛在咀邊,朋友卻對這些話嗤之以鼻,說是對年青人的精神迫害。

其實我們年少時也應該聽過類似的批評:「年青人」這個詞語,既反叛又無知,社會上好多調查都是為發掘年青人的問題而做,也當然,政府、機構團體,也用了不少資源,去協助他們成長。說實話,我們的上一代又如何?如果那麼聽教聽話,哪會有「香港節」、「新潮舞會」等事兒?

先不說早前學生說我板書秀麗,我頓時想起我那入木三分的文學老師。今天跟學生去吃韓燒作午膳,同學倒有禮貌,等所有人到齊才開始。不過旁邊的同學卻不懂分辨豬牛肉,也不知怎樣叫做煮熟,「阿sir 食得未?」之聲始起彼落。另一邊廂,已在半工讀的同學卻完全無問題,也難怪,早當家的孩子,很多是從事飲食業的。

起初,心裏也在暗生怨念,想想為何人到中三也不懂「韓燒」,甚至嫌麻煩索性吃熟食。不過撫心自問,自己廿幾歲人的時候跟朋友吃火鍋,也一樣常常問著邊件食得邊件未得。

原來有很多時候,成熟,是迫出來的。不過如果要我迫我的學生,恕我無能為力好了。我還想讓他們好好過日子。也正如我每天上他們的課,其實也有很多東西可以學習得到。

早前電影《香港仔》的文宣,有一句這樣寫:「一城自有一城愁」,依我看,還可以加一句「一代自有一代憂」。我那代開始有獨生子女不諳社交的問題,下一代又有合約長工的問題,到他們這一代,或者也有網絡成癮的問題。留給他們,用他們的智慧,用最適合他們的方法來解決吧。

恩仇可泯

5年前當中一班主任時,遇著一個來自外校的插班生。平日不見有什麼問題,但情緒波幅大得嚇死人。

最讓人印象深刻的,是他那徒手開門的絕活,上至校務處下至教員室,他都有本事竄進去;更要提及他不知哪裏學來的徒手逃走術,跟精神病院內醫護人員學的一套沒兩樣:你以為捉住他時,他可以隨手一揮,從你的手中掙脫。

但他不為什麼,只為惹你注意。那時,我用了一個比喻去形容他的行為:手上帶著一個用來趕狗的超聲波機器,先把它關掉,然後去把狗惹怒,再等狗真的發怒了,要撲來咬你了,他就把那超聲波的機器啟動。

這人在班內當然不受歡迎,走出課室也是惡名昭著。問題是他本人並不在乎,他的概念是:在這學校讀書只是臥薪嘗膽的「屈就」行徑,自己終有一日要走,而且這日不遠,無需跟「這些人」(包括他的老師)打交道。

那時還是輔導人,我趁他冷靜時打了個比方:你住酒店,明天退房,今晚會割破窗帘床單,敲碎牆身踢爛凳腳嗎?道理他明白,不過最後,還是讀不到半年,在那年暑假離校。

那半年,簡直是人生低潮。基本上是惡夢連連,一星期總有一兩晚嚇到紮醒。

事隔5年,早前帶隊到離島考察,卻巧遇這個學生現在所屬的學校同行。在船上,看見那熟悉的眼神,我先是想想那熟悉的眼光,再定睛看著。

跟以往與其他「舊生」遇偶的情況不同,對於這個學生,我根本不想知道他的近況。

不過,他還是走過來跟我打招呼。我也只禮貌地寒喧幾句。

這學生於我,好比德國人心中的納粹黨,不要說是復興,我連那個把紅底白圈的黨旗拿出來人,也想判死刑。

雖然口口聲聲說愛學生,不過,遇著這類學生,恩仇可泯,但傷痕不滅。

蒙在鼓裏

一個行政決定,可以翻來覆去,話嫁唔嫁,唔嫁又嫁,之後再唔嫁。

無問題,我都知要就呢個就o個個。

但係我話晒係落手做o個個,你地有咩決定第一時間通知我好冇?點解我會係由個細路話返俾我聽我至知?

我仲要多謝班細,對同學守口如瓶留返俾我正式宣佈。

真係多謝晒。

細說從頭

開學日,收到朋友的短訊,叫當老師的各位朋友加油。

我回了一句:「油我有呀,不過副偈唔得o者。」

告別了跟了2年的學生,他們愉快地享受高中生活去,當然有人歡喜有人愁,有同學讀到自己想讀的學科,有的卻未必。

我卻留級了。

這一班,在之前的班主任教導下,守規有禮學藝都不錯。

我倒是有點壓力。

正如開首所講,我主要是怕自己機器壞,對不起這條別人修得好好的馬路。

希望今年一切順利。

cgot005
鳴謝Ken Fung 將這個情節畫出來,好生動~ 多謝~~~

你有心

原來你有心,但是我想問……

今日的故事主角居然是家母。

話說今早家母如常去街市買菜,遇到我一個舊生的家長,說起近況。這位十年前小學畢業的學生,現在已是大學生,還要出國實習。

家長託母親跟我講多謝,還說我很有心。

又一次,多謝你們說我有心。

但其實我不是有心去有心的。同學成長很大部分靠他們自己努力,我作為老師,與其說我精心策劃,不如說我更多時間站在他們旁邊。

正如林子祥個廣告所講,我比較喜歡企後面back-up。

畢竟孩子們人生際遇資質本性各人不同,我有能力去改變他們的人生,但豈可越俎代庖,決定他們的命運?

希望大家繼續努力,我好想見到同學們找到自己的人生。

終身之伏

有一條閱讀理解題,答案是「孟子說:『君子有終身之憂』。」結果寫開簡體字的同學不知就裏,把「憂」字理解成「优」字(其實應該是「忧」),然後又用勁核突的字體寫成「伏」字,結果寫成孟子說:「君子有終身之伏」。
做君子要中伏,難怪這世道,大家爭住做小人。